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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五十五章:华夷之辩(1/2)

崔志正的建议没有得到陈正泰全面的支持,心里不免怏怏不乐。

不过至少让高昌国的国主来朝,双方的目标却是一致的。

因而他倒也不含糊,从陈家辞别出来,坐上了四轮马车,为了这事,崔家是该去活动一二了。

这四轮马车经过林立的铺面时,那成衣和布匹的铺子门庭若市。

崔志正坐在车中,看着那门前围满了人的铺子,心里的欲望又勾了起来,他想到自己置身于棉花海之中,部曲们喜悦的采摘着棉花,只要人还在,就需穿衣,只要人还穿衣,那么棉花就永远值钱。

于是,崔志正变得急迫起来。

当日,便有人奏请高昌国主来朝。

李世民看了奏疏,大抵阅览之后,便立即恩准了。

这对李世民而言,只是区区小事而已,不算什么。

何况,高昌国此前对大唐确有不恭,不过等到突厥彻底的消灭,大唐开始得到河西之后,这高昌国也开始变得惶恐了。

这个时候勒令高昌国国主来朝,不失为敲打的策略。

李世民下了诏书,当日朝议的时候,因为涉及到了高昌国的问题,倒是让这殿中发生了一次讨论。

这御史台之中,倒是有一个叫李如意的人,禁不住上言:“陛下,臣闻关外有大量归降的突厥人,在朔方、在西宁一带为奴,现如今,陛下召高昌国国主来朝,这高昌国见突厥人下场如此凄惨,势必不敢来长安。不妨此时厚待突厥人,将这些突厥的俘虏,在河北之地进行安置,分给他们土地!如此,突厥人势必心怀对陛下的恩义,再无反叛。而高昌国主若是得知陛下如此厚德,势必欣然来长安,朝见陛下。如此,怀柔远人,天下大定也。”

这些话……是有道理的。

突厥的俘虏现在都做了奴隶,一定会让高昌国感到害怕,所以想要宾服四方,自然是需善待突厥人。

河北前些年,因为战乱,死了许多人,土地荒芜,而大量在关外的突厥人,可以安置进来,给与他们土地耕种,寻找他们突厥的王族,给与他们世袭的官职。这其他人见了大唐连突厥人都肯善待,自然而然,也就愿意欣然来朝见了。

李世民显然是颇有一些动心的。

不过朝中却有一些尴尬,毕竟这李如意慷的是他人之慨,让陈家释放奴隶。

就在此时,财政部尚书魏征却是徐徐站出来,正色道:“此言差矣,突厥人面兽心,非我族类,强必寇盗,弱则卑伏,不顾恩义,其天性也。陛下以内地居之,且今降者几至十万,若统统安置,使其聚集而居,数年之后,滋息过倍,居我肘腋,甫迩王畿,心腹之疾,将为后患。朝廷怎么可以为所谓的恩义,而使我大唐置身于水火之中呢?”

魏征显得很愤怒。

虽然是财政部尚书,本来这等事,不是他该管的,可历史上的魏征,一直对于大唐的某些国策,是颇有一些成见的。

这李如意听罢,便忍不住道:“天子之于万物也,天覆地载,有归我者则必养之。今突厥破除,余落归附,陛下不加怜愍,弃而不纳,非天地之道,阻四夷之意,臣愚甚谓不可,宜处之河北。所谓死而生之,亡而存之,怀我厚恩,终无叛逆。魏相公却视他们为心腹大患,倘若人人如魏相公所言,谁肯归降?”

魏征绷着脸,毫不犹豫地反驳道:“晋代有魏时,胡人部落分居近郡,江统想要劝皇帝将他们逐出塞外,晋武帝不用其言,数年之后,遂乱瀍、洛之地。这是前代覆车,殷鉴不远。陛下若是听从李如意之言,使突厥遣居河北,所谓养兽自遗患也。”

魏征开始引经据典。

李如意却显然觉得魏征有些多虑了。

就你魏征会用典吗?

于是慨然道:“臣闻圣人之道,无所不通。突厥余魂,以命归我,收居内地,教以礼法,选其酋首,遣居宿卫,畏威怀德,何患之有?且光武居河南单于于内郡,以为汉藩翰,终于一代,不有叛逆。而隋文帝劳兵马,费仓库,树立可汗,令复其国,后孤恩失信,围炀帝于雁门。今陛下仁厚,从其所欲,河南、河北,任情居住,各有酋长,不相统属,力散势分,怎么能为害呢?魏相公危言耸听,视突厥为禽兽,心胸狭隘,竟至于此?”

你魏征取晋武帝的例子,那就算我李如意不会引经据典,我可以举光武帝的例子。

此时也有人站了出来,却是给事中杜楚客,显然他是支持魏征的。

他忧心忡忡地道:“陛下,北狄人面兽心,难以德怀,易以威服。今令其部落散处河北,逼近中华,久必为患。夷不乱华,前哲明训,存亡继绝,列圣通规。臣恐事不师古,难以长久。”

李世民听着众人不断的争辩,也不禁大为头痛起来,心里则是有些犹豫不定了。

这李如意被人辩驳,忍不住恼羞成怒,于是不禁道:“魏相公此言,莫非是为你的恩师陈正泰张目,因为这些突厥人在关外为奴,舍不得释放这些突厥奴吗?”

这话足够的不客气!这就是直接直指魏征有私心了。

正所谓,既然我不能用道德感化你,那么就干脆指责你私德有问题。

这是朝议辩驳之中最常用的手段。

魏征自是大怒。

群臣则纷纷侧目,倒是有不少人对李如意反感。

你这李如意,好好的议政便议政吧,却偏偏要把人家拉下水。

今日的朝议,鸾阁令李秀荣,还有鸾阁舍人武珝都是需参加的,她们此时禁不住俏脸一寒。

被怼的魏征,自然不是好欺负的,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,立即振振有词地道:“中国百姓,天下根本也,四夷之人,犹于枝叶,扰其根本以厚枝叶,而求久安,怎么能够长久呢。自古圣君,化中国以信,驭夷狄以权。故《春秋》云:‘戎狄豺狼,不可厌也;诸夏亲昵,不可弃也。’以中国之租赋,供积恶之凶虏,其众敷衍生息,人口与日益增多,非中国之利,长此以往,也必定会引发祸乱。李相公所言,不过是腐儒之言,大唐难道是以恩义使突厥臣服的吗?”

“当时,乃是我唐军奋不顾身,战胜他们,方有今日。凭借给予人土地,册封他们官职,赐给他们钱财,便可使他们屈服,这是我从未听过的事。历来对胡的策略,成功的都如秦始皇击北胡,汉武帝逐匈奴一般,而使四境安定,恩赏和厚赐,绝不是长久之道。可是李相公却直指臣有私心,臣历来就事而论事,何况今日涉及到的乃是国家的根本大事,我岂有私?”

那李如意听罢,心里不满,还想继续争辩,却见魏征愤怒,此时便不好再说了。

只是显然,这一番争论,其实也是整个庙堂上的缩影。

在对外的政策上,像魏征这样的人有不少,而如李如意这样的人,也是大行其道。

这一次的交锋,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冲突罢了。

而对于李世民而言,显然他也有自己的看法。

某种程度而言,李世民既想学汉武帝,又想学光武帝。

这其实也可以理解,汉武帝强是强,可某种程度而言,他的对外政策,却需不断的征战,以至到了现在,汉武帝的名声并不好。

反而是光武帝那样,被后世称颂,对于李世民有着更大的吸引力。

只是……李世民还是颇为犹豫,或者说,时局已经变了,若不是陈家开始在关外立足,李世民可能毫不犹豫地采纳李如意这样人的意见,毕竟以仁义而使人屈服,吸引力远远大于用战争来屈服别人。

别人做不到的事,我李世民能做到,是不是很厉害?

李世民毕竟已经在军事方面,证明了自己超卓的能力,他对于这种征服的功绩,其实已经不是很看重了,就好像有人体育得了满分,当然会想复习一下语文。

他如今所追求的是,是文成武德。

可现在局势大变,他无法严令陈正泰释放突厥奴,毕竟陈正泰是自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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